城读│没有工作的世界：人工智能将如何影响未来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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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工作的世界：人工智能将如何影响未来就业

21世纪是否有足够多的工作提供给每个人？

Daniel Susskind, 2020.A world without work: technology, automation, and how we should respond, Metropolitan Books.

Source: 

https://us.macmillan.com/books/9781250173515

从机械织布机到内燃机，再到第一台计算机，新技术出现总是引起人们对于被机器取代的恐慌。几百年来，这种担忧最后总被证明是虚惊一场，那么在人工智能时代，这种担忧还是毫无必要的吗？正如经济学角丹尼尔•萨斯坎德（Daniel Susskind）《没有工作的世界：技术、自动化以及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论述，这次真的不一样了。人工智能的突破意味着各种工作岗位岌岌可危。萨斯坎德认为机器不再需要像人类一样思考才能超越人类。因此，许多以前被认为远远超出计算机能力范围的工作，从诊断疾病到起草法律合同，从撰写新闻报道到创作音乐，机器都表现出色。技术性失业的威胁迫在眉睫。

二十一世纪是否有足够多的工作提供给每个人？这是我们时代的一个重大问题。本书的答案是“没有”，并解释为什么“技术性失业(technological unemployment)”的威胁真实存在。

英国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让 “技术性失业”一词广为流传，该词精辟地概括了新技术可能使人们失业的观点。

对于自动化的恐慌并非新鲜事。自从现代经济增长开始，人们就周期性地遭受被机器取代的强烈恐慌。然而，这种恐惧一次又一次地被证明是错误的。尽管多年来技术进步源源不断，但总会产生新的人类工作需求，足以避免出现大量永久失业的人群。

如果我们把经济看作一个蛋糕，那么传统的挑战就是让这个蛋糕大到足以让每个人都能活下去。公元一世纪之交，大多数人都生活在贫困线附近。再往前推一千年，情况依旧如此。直到1800年，普通人的物质生活并不比公元前10万年人类的水平好多少。但在过去两百多年里，技术推动经济增长突飞猛进。世界的经济蛋糕变得更大了。今天，全球人均GDP达10720美元。

奇特的是，技术性失业是这种经济成功的一个症状。二十一世纪，技术进步将解决一个一直困扰人类的问题，即如何让蛋糕大到足以养活每个人的问题。但是，与此同时，却出现了三个新的问题：不平等、权力和人生目的的问题。

为什么历史上的技术进步没有导致大规模失业？

纵观技术与工作的历史，总是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起作用：一种是不利于人类工作的替代力量，另一种则相反，是有益于人类工作的互补力量。

互补力量通过三种效应促进人类工作：生产力效应、做大经济蛋糕效应和改变经济蛋糕效应。

生产力效应：即使新技术取代了一些工人，新技术往往会使其他工人的工作更有效率。通过生产力效应，技术进步以一种非常直接的方式与人类互补，让人类更高效完成工作，从而增加对人类工作的需求。

做大经济蛋糕效应：如果我们把经济看成一个蛋糕，技术进步使得经济蛋糕变大。例如，从1700年到2000年，英国经济增长了113倍。在同样的三百年里，日本经济增长了171倍，巴西增长了1699倍，澳大利亚增长了2300倍，加拿大增长了8132倍，美国经济增长甚至高达15241倍。

改变经济蛋糕效应：新技术不仅做大经济蛋糕，而且还改变了经济蛋糕。例如，从1700年到2000年，英国不仅经济增长了一百多倍，其经济的生产方式也完全改变了，五百年前，经济主要由农业构成；三百年前，经济主要由工厂构成；今天，经济则主要由办公服务组成。

从工业革命至今，那些担心机器会永久取代他们的人基本都被证明是错误的。目前为止，在技术有害的替代力量和有益的互补力量之间的较量中，后者取得了胜利，经济对人类工作始终具有足够大的需求。因此，我们可以将其称之为人力劳动时代。

人力劳动时代可以定义为：连续不断的技术进步浪潮对于工人大体上利大于弊。但是，虽然技术进步总体上对工人有利，但并非所有工人都能从中受益。随时间推移，受益不一：事实证明，技术进步是一个变幻无常的朋友，某些工人群体在不同时期从技术进步中获得更多好处。

经济史表明，只要互补力量足够强大，机器能否更广泛地替代人类并不重要，因为在其他活动中依然会有对人类工作的需求。从工业革命开始至今，我们仍生活在一个人力劳动的时代。

为什么现在技术性失业威胁真实存在？

工作的未来取决于两种力量：一种是有害的替代力量，另一种是有益的互补力量。许多故事往往有一个英雄和一个反派在互相争夺主导权，但在技术的故事中，技术同时扮演这两种角色，在取代工人的同时，也提高了经济其他领域对人类工作的需求。

随时间推移，机器会逐渐但无情地进一步推进到人类所从事的任务领域。我们可以把这种机器承担越来越多曾经由人完成的任务的趋势称为“任务侵占(task encroachment)”，分析任务侵占的最佳视角是审视人类在工作中所借助的三种主要能力：体力、认知能力和情感能力。今天，这三种能力都面临日益增大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机器可以更好地执行各种任务，而无需试图复制人类用于完成这些任务的特定能力。新型人工智能挑战了人类在某些工作上永远比机器强的假设。过去，人类对机器人进行编程，模仿人类行为，因此机器人最容易完成的是常规性、容易解释的、可重复性的任务。这意味着自动化主要影响中等技能的工作，而不可预测的工作，例如建造房屋或诊断疾病，则相对不受影响。但是现在，在人工智能前沿开发者们正在教机器利用大量数据和处理能力，以人类无法做到的方式解决问题。因此，IBM系统在国际象棋比赛中击败加里·卡斯帕罗夫，不是通过复制他的策略，而是在一秒钟内借鉴了数据库中的3.3亿步棋，并挑选出其中最可能击败他的一步。未来像这样的机器，将开辟出能力的高峰，即使是最高水平的人类也无法企及。

技术性失业可以分为两类：冲突性技术失业(frictional technological unemployment)和结构性失业。

在冲突性技术失业的情况下，工人还是有工作可做的，但问题是，并非所有工人都能胜任新的工作。许多任务可能仍然超出机器的能力范围，技术进步往往会提高对人类从事这些工作的需求。然而，很多工人并不具有从事这些工作的技能。这种劳动力市场的“冲突”使工人无法自由地进入任何可能存在的工作岗位。

未来十年，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发生在其他类型工人身上。就像那些失业的制造业工人一样，他们也会被困在劳动力市场的某个角落，无法承担其他地方的工作。造成冲突性技术失业主要有三种原因：技能不匹配、身份不匹配以及地方不匹配。

结构性技术失业指实际工作岗位数量的减少。随时间推移，任务侵占可能不仅加强了替代力量，而且还削弱了互补力量。历史上，互补力量通过三种方式提高了对替代工人的需求：通过生产力效应、做大经济蛋糕效应和改变经济蛋糕效应，三者共同确保了总有足够的工作供人们去做。但在未来，随着机器继续无情地推进，每一种效应都可能被消耗殆尽。

而且随着任务侵占不断加剧，商品需求的变化可能不会提高对人类工作的需求，反而会提升对机器的需求。1964年，美国最有价值的公司是AT&T，它雇佣了758,611名员工。2018年，美国最有价值的公司是苹果公司，只雇佣了13.2万名员工；2019年，苹果公司被微软超越，微软只有13.1万名员工。或者拿社交媒体这样的新兴行业来说，充斥着价值不菲但员工人数相对较少的公司。2006年YouTube被谷歌以16.5亿美元收购时，只有65名员工；2012年Instagram被脸书以10亿美元收购时，只有13名员工；2014年WhatsApp被脸书以190亿美元收购时，只有55名员工。研究表明，2010年，21世纪创造的新兴行业只提供了美国0.5%的就业岗位。

一个工作更少的世界

现在我们开始看到人力劳动时代行将结束。随时间推移，机器的能力不断增强，承担起曾经属于人类的任务。有害的替代力量以熟悉的方式取代了工人。在一段时间内，有益的互补力量继续提高对这些被替代工人在其他地方的需求。但随着任务侵占的进行，越来越多的任务交给机器，这种有益的互补力量被削弱了。人类发现自己承担的互补工作越来越少。而且没有理由认为对这些特定工作的需求会大到足以让每个人都能受雇。

工作世界不是终结于大爆炸，而是逐渐枯萎——对人力劳动需求的枯萎，因为替代力量逐渐超过了互补力量，两者之间的平衡不再站在人类这一边。

从短期来看，我们的挑战将是避免冲突性技术失业：很有可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人类还有足够多的工作做，主要风险在于有些人没有能力承担这些工作。但从长远来看，我们必须认真对待结构性技术失业的威胁，即对人类工作的总体需求根本不够。

未来机器不会做所有的事情，但它们会做更多的事情。而当它们缓慢但无情地承担越来越多的事情时，人类将被迫退缩到越来越少的工作中。

有些工作将会留给人类：那些不可能被自动化的工作，那些虽然可能被自动化，但却无利可图的工作，还有一些工作既可能自动化又有利可图，但由于社会围绕这些工作建立的监管或文化障碍，使这些工作仅限于由人类完成。还有一些工作不会由机器承担，因为我们看重这些工作是由人类而不是机器完成的。

在未来一百年里，技术进步将使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繁荣。然而，技术进步也将使我们走向一个人类工作减少的世界。困扰我们祖先的经济问题，即如何让经济蛋糕大到让每个人都能生活下去的问题，将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新的问题。第一，不平等问题，即如何与社会上的每个人分享这种经济繁荣的问题。第二，政治权力问题，即决定谁能控制以及在什么条件下控制产生这种繁荣的技术。第三，意义的问题，即如何利用经济繁荣去生活得更好的问题，而不只是如何在没有工作的条件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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